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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凡英】繁星中哪一颗都不是你（六）

方一凡身上很暖。

 

天气冷下来后，哪怕穿上再厚的衣服，乔英子还是一直觉得身体不暖和，那更像是一种由内向外渗出的凉意，外界手段无法轻易驱除。

 

此刻，方一凡两只胳膊紧紧圈住她单薄的身体，不留一丝缝隙，乔英子不顾有些发闷的呼吸，不自觉地回抱住他，寒冷空气掠过泪痕的刺痛感让她赶紧把头钻入方一凡的颈窝中，将一颗颗止不住的泪珠藏进他的肩头。

 

她像一条被弃零已久的鱼儿一样，贪婪感受着水一丝一缕间的温度。从小到大，两人习惯了勾肩搭背追赶玩闹，兄弟抱也少不得，但这样亲密的拥抱却是第一次，尤其是两人如今的心境都与彼时不同。

 

乔英子想，她真的真的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暖和过了。

 

两个人拥抱了许久。跟着过来的月亮和瓜瓜远远站在一旁，看到这幅场景，简直快要哭出来。

 

过了一会，听见自己怀中的抽泣声音渐弱，方一凡仰头睁大眼睛，努力控制住余下的泪水。他小心分开拥抱，双手捧住乔英子小小的脸庞望着她，如往常一样，轻柔地抹了抹她脸上歪扭的水痕。

 

乔英子也慢慢抬起头，时隔许久，她终于又见到了他。一样的眼角眉梢，一样的挺括臂膀，甚至他宽大的外套下，竟仍是上次校门口那套戏服，仿佛这一个月的辗转隔阂全部都没有发生过，他还是那个最熟悉的方一凡。

 

“英子，”方一凡的声音微微抖着，“以后再也不要这样走了，好不好，答应我。”

 

乔英子的眼泪又涌出来，她说不出话，只在方一凡温柔嗓音的驱使下重重点头。

 

方一凡将乔英子身上的毯子又裹紧了些，又想把外套脱给她，被她赶紧拦住了。月亮和瓜瓜眼见两人情绪平复一些，试探性地走上来。

 

“英子，你怎么样？”月亮摸摸她的头，“我们就猜到你不对劲，没敢找你家里就找的方一凡，反正估计你去哪他也比你妈妈猜得准。他还是演出之前临时赶过来的呢，如果可以，这次就跟我们回去吧。”

 

英子回想了一下，是元旦的南艺返场汇演。

 

她努力调整呼吸，双手把方一凡往外推：“你赶紧回去，趁着时间还不晚，明天还有彩排吧。”

 

“没事的，别操心了，你跟我走。”

 

乔英子犹豫一下，“我收拾东西也得好久，而且不跟师姐她们说一下不太好，你先走吧，我答应你，明天一定回学校。”

 

乔英子从他为难的表情也能猜出，他耽误的排练进度绝对不是没事那么简单，瓜瓜看看她的眼色，赶紧补充：“要不你就先回，今晚我俩陪英子再住一宿，明天一定给你家小公主安全护送回校。”

 

方一凡犹豫再三，看着乔英子脸上尽力作出的肯定表情，虽然无法消除担忧，但至少可以相信她不是在骗自己。

 

“明天一定乖乖回去，知道了吗？答应我，我们一切都先回去再说。”再三确认又再三嘱咐后，方一凡终于一步三挪地走了，耗时很久才彻底消失在暮色尽头。

 

乔英子一直目送着方一凡的背影，有些发愣。

 

“英子，外面冷，我们快进屋。”月亮和瓜瓜赶紧一边一个架着她回去，在沙发上坐下来。室内的热气烘了会，乔英子的脸色才慢慢好转。

 

“英子，对不起，我们不是非要来抓你，只是想确认你的安全。”月亮一边替她搓搓手一边轻声说。

 

乔英子摇摇头，“没事，是我让你们担心了。”

 

“哎呦我的小可怜，你怎么都不和我们说呢，我们肯定会跟你一起分担的呀。”瓜瓜心疼地把她整一个抱在怀里，“我们就不说了，你瞧给你小男朋友急的，一打电话立马往这赶，撂了彩排不说，还推了今天一个挺有分量的专访，今天要不是我们在，他带不回去你估计连明天演出也不上了，你说你俩这相爱相杀的图什么呀，哪找这么掏心掏肺的小伙子......”

 

月亮眼疾手快从背后捅了捅瓜瓜，她这才注意到乔英子的异常，戛然收声。

 

乔英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，越来越急促，她好像在企图用这种方式拼命抑制眼泪的又一次失控，喉中尽是无法释放的呜咽声响。

 

“英子，英子，别憋着自己，说出来，我们都在。”

 

乔英子在月亮的引导下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。她的声音在这片安静的环境里异常突兀，让哭泣中的每一分情绪都向旁人传达得更为清晰，剧烈的震动顺着声带向心脏延伸，乔英子觉得自己太久没有这样痛快地哭过，也太久没有这样不留一锥余地地直面所有痛楚。

 

“我难受，月亮，特别特别难受。”

 

她小小的心脏里筑起了大大的牢笼，一点一点关住了太多沉郁的心情，一下子放出来，余波就足以让人跌落深潭。

 

“我知道的，我都知道。”

 

“我记得他看似大大咧咧但会在每一个细小的地方照顾我，记得他在每次我不开心的时候第一时间来安慰我逗我开心，记得他不让我和别的男生打篮球，记得他轻而易举就猜中了我的电脑密码，记得他都困得不行了还陪我看星星，记得他总给我带好吃的带新口味的奶茶，记得他给我拥抱的时候我心里有多踏实，记得他把上锁的愿望给了我......有关于他的所有回忆，我都记得,我越想忘记的时候，它们就越在我脑子里清清楚楚地映出来。”

 

“我知道他对我有了不一样的好感，也知道他一直在或轻或重地暗示我，可是我不敢面对，我很害怕，越依赖他我就越害怕，我怕他不是真正的喜欢我，怕他没有真正认清我们之间的感情，怕他学校有那么多好看的姑娘他会喜欢上别人......”

“更何况，比起这些，其实我最怕的是他为我担心，以前那一次发病，到后来他恨不得天天寸步不离跟在我身边，那个谨小慎微的样子，我至今想起来还是特别特别难过。那天他在舞台上，我看到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所长，那么恣意，那么耀眼，所以我怕他像今天这样，为了我去放弃自己，错过了人生中重要的机会和时刻，怕这个沉重的我会把他从本该属于他的光环中拖出来越坠越深。我想让他做我一个人的方一凡，又怕他只是我一个人的方一凡。

 

“我觉得自己太自私，可我不能失去他。”

 

乔英子不能没有方一凡。

 

这一点，她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，只是终于肯说出口。

 

而被月亮悄悄发消息叫回来的方一凡，被冷风入侵身体颤抖地倚在窗边，泪流满面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乔英子第二天如期回到了学校，也许是因为哭得太累，也许是终于倾吐了全部心声，亦或是因为方一凡那一个拥抱，她前一天晚上睡得很沉。

 

方一凡那一晚在民宿门外挣扎了许久，还是忍住了想踢开门进去把乔英子揣进口袋带走的冲动，独自回到了南京。乔英子的敏感脆弱没有人比他更清楚，她能说出那些他等了许久的话实在太不易，虽然听得不光彩，虽然听得无比心疼，可他还是庆幸终于寻到了症结所在，因此更要守护好她的自尊与内心。

 

来日方长，他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拥抱他的女孩。

 

汇演结束当晚，方一凡十点多乌漆嘛黑地摸到了南大宿舍楼下，看着一对对堂而皇之你侬我侬的小情侣们，他轻手轻脚把乔英子拉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，带着一点试探，慢慢抱住她。

 

“英子，我明天就要启程去北京准备新年终演了，这次是几家院校一起半封闭排练，对不起，还是要忙一阵，不过这是最后一场了，都完事之后咱们正好回家过年，我好好陪陪你。”

 

方一凡本打算顶着压力晚几天去再观察下乔英子的状态，可一想到她昨天的话，他考虑过后，还是决定按时出发。

 

“没事的，”乔英子手拽住方一凡背后的衣角，“我好多了，别担心，倒是你东奔西跑的一天也没休息，一定要注意身体。对了，那你期末考试怎么办。”

 

“这半学期净忙这事了，放心，学校已经帮我们申请集体缓考了，下学期再说。”

 

“可别再说，等我假期看着你好好复习。”

 

“好~都听我们英子的。”

 

乔英子不再说话，脸向方一凡怀里埋了埋，觉得心里无比踏实。

 

“英子。”

 

“嗯？”

 

“我前段时间......不是故意不理你的，我排练确实时间太紧了，压力也大，经常完事都三四点了，怕提示音把你吵醒，就没再发消息。”

 

“嗯。”

 

“跟我一起搭档那个姑娘，她就那样，大大咧咧的，我除了排练都几乎不跟她说话的！你别......别往心里去。”

 

“嗯。”

 

方一凡感觉乔英子好像在笑，他听到的回答是“嗯”而不是“你跟我解释这个干嘛”，还是有些惊喜。

 

乔英子抬起脸来，“还有吗。”

 

还有。

 

“我很想你。”

 

黑暗中乔英子的眼睛亮亮的，方一凡有些心慌，期待着她酝酿出什么花样。

 

乔英子突然把手伸到方一凡背后，拽起他外套的帽子罩在他脑袋上，把绳子抽得紧紧的，摸黑系了个蝴蝶结。

 

“方猴，一路顺风，演出顺利。”

 

方一凡笑了，捋捋她的头发：“记得去看，给你留vip票。”

 

“好~”

两人看到远处有情侣不知从哪淘来的小烟花棒，两团噼啪火星在暗夜中偷偷旋转绽放。

新年了，方一凡和乔英子依旧属于彼此。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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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搬砖超级忙，又生病，见谅见谅

小朋友们换季一定要多穿点衣服噢不要臭美